金庸小说两宋江湖武学高手点将录第三十三位：「北侠」郭靖

文/月隐寒霜

即使没有读过金庸小说的读者，一旦听到郭靖这个名字，自然是知道郭靖是《射雕英雄传》中的第一主人公，这个人贯穿小说《射雕英雄传》以及《神雕侠侣》，且被人一再赞叹，称作「侠之大者」的大侠。小说中关于郭靖的描写极其详细，从少年时期的武学修为增长，到青年时期因为连翻奇遇武学大进，《射雕英雄传》记载的第二次华山论剑中，郭靖的武学修为已经接近第一次华山论剑之后确定地位的西毒欧阳锋、北丐洪七公、东邪黄药师、南帝段智兴。到《神雕侠侣》中年到老年时期，郭靖的武学修为更为深厚，已经是少有的当世高手。

　　少年时期的郭靖其实并不是如小说中有些角色口中说的那般鲁钝，实则是因为柯镇恶贪心心切，想要迅速让郭靖武学修为提高，好早日胜了丘处机打下的赌约。柯镇恶令结拜众人把一天时间分成多份，每个人都要教郭靖一些自己的武学，郭靖就是再聪明，也不可能短期内接受这么多位师傅的武学教导，这江南七怪每一个人的武学来历都不大相同，每一个人的理念都不大一样，就是我们现在学习，每一位老师的教育理念和心得都不大一样，何况是江南七怪呢？然而，这样的教育方式确实也影响了郭靖，郭靖将来教育下一代的时候，也未能学会怎样教育，所以郭靖的弟子们武功最初也十分平凡。

　　江南七怪对郭靖的教育方式，尤其是柯镇恶、朱聪的教育方式完全是一种拔苗助长，填鸭式的教学，实在是太过急躁，根本就无法让郭靖理解。而且柯镇恶、朱聪行为粗暴，也不能体现谆谆教诲之意。这都是柯镇恶、朱聪为赢得丘处机而处处想速成郭靖的武学进展，实则是基本没有达到目的。七个教育郭靖武学的师傅，只有韩宝驹、南希仁能抓住郭靖的自身特点，把郭靖的基本功架教得很扎实。这种扎实的功夫，令后来郭靖学习降龙十八掌的过程中，受益匪浅。郭靖越是深入到武学的领悟中去，越是能体会到韩宝驹以及南希仁打下的扎实的功夫底子。

　　江南七怪对郭靖的教育存在急躁的问题，这一点对郭靖产生了重大的思想负担和身体上的问题。而全真教马钰的深刻教导，令郭靖滞碍的身体以及疲乏的精神，都很大的缓解，同时全真教高级内功，也令郭靖打下坚实基础，得以迅速地积蓄内力。不但如此，郭靖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竟然可以把内功修炼得有模有样，并且以此来施展的轻功，可以与柯镇恶、朱聪的轻功相抗。这样的进步速度，确实不能说郭靖驽钝，恐怕还得说是武学奇才，天生慧根。

　　郭靖在江南七怪手中的确学了很多武学，比如韩宝驹、南希仁处学得冲锋陷阵的马上功夫，这给郭靖日后帮助铁木真平定部落之乱，以及后来镇守襄阳发挥很多的效用。南希仁教过郭靖开山掌法，此掌法在后世蝴蝶谷胡青牛所写的《医经》中列在《武学篇》，与当时的玄冥掌同属于一类掌法。而南希仁的南山拳法以及南山刀法威力也极强，这一拳一刀，还可能是内家拳法以及内家刀法。南山拳法尤其能克制枪术，近似于《笑傲江湖》中所列的破枪术。而日后郭靖与人对敌，韩小莹的越女剑法也经常克敌制胜，这些都是郭靖在学得全真教内功心法之后，内功境界提升，运用起这些武学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郭靖在赵王完颜洪烈府上，意外吸干梁子翁用来滋补的药蛇宝血，不仅让自己内力大为提升，也让自己百毒不侵，尤其是蛇毒而言，就是欧阳锋的毒蛇蛇阵也不能对郭靖有半点效用。据小说背景描述，这种宝血的功能不仅仅是增长内力，还有养颜益寿的功效。如此一来，有着精湛内功修为的郭靖，不仅可以常葆青春，可能还要大大增加寿命，这是一般读者不大知晓的。

　　一般读者并不知晓「降龙十八掌」这种武学是有特殊的内功催动，才能使出他的精髓。洪七公最初教郭靖的时候并未把有关催动降龙十八掌的内功教给郭靖，这自然有两方面考虑，有知道丐帮帮主洪七公从来不教人武功，就是丐帮兄弟，那也极少有人能得到他传授的一招半式，除了几位有功劳的长老能得传他几招之外，也许就只有偶遇的穆念慈曾指点了三日，这让穆念慈受益匪浅。另一方面，郭靖并不是丐帮中人，洪七公也没有决心收郭靖作为弟子，自然把传授武功这件事，当成换黄蓉美食的交易。故此，洪七公只教郭靖降龙十八掌的招数，并不教内力，这当然用不出降龙十八掌的威力。而郭靖日后得知这个重大问题，是在登上桃花岛上后，由周伯通亲口说出，此处可想而知洪七公的精明。这也是区分是否细读小说的一个根本细节啊。

　　前边有关郭靖是否愚笨的事情已经说明，所以洪七公是因为没有传授专门的催动内力才使得降龙十八掌使不出威力。应当知道，降龙十八掌不是完全的外门功夫。自《天龙八部》之时，萧峰使用的降龙十八掌或降龙二十八掌，都是有内力催动的，并不是一味的外门武学，在《天龙八部》时代，也不存在不用内力催动的武学，即便是萧峰使用的的太祖长拳，那也是有内力催动，才能化腐朽为神奇。郭靖被洪七公耍得团团转，当然是因为洪七公的精明，他想要以此来赚取更多黄蓉的美食，吃光了好溜走。省得引起别的麻烦，特别是教授招式不教内力，别人学去也难以掌握这武学的最高的精髓，自然在威力上也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而洪七公多半讲解的是招式上的差异，并没有提内力的增减以及其他变化，对于武学经验尚浅的郭靖来说，多半是尽信无疑。

　　郭靖使用的内力是来自全真教的高级内功，运用起降龙十八掌也可称是相辅相成。洪七公自然是见郭靖马马虎虎，还能修炼得下去，也就慢慢教他，始终却未述及专门的内功心法。这与他传杨过时候传招不传心法是一个意义，自然是有因其不是丐帮中人才未详加指点。所以，有人说郭靖是继承了洪七公衣钵，这是没错，但是洪七公从未把丐帮武学完全教给郭靖，虽然洪七公是郭靖师傅，但收郭靖是为教授武学，并不是传给他丐帮帮主之位。降龙十八掌以及打狗棒法都是丐帮只传给帮主的武学，帮外之人当然不能学。有人说洪七公是教给了郭靖降龙十八掌，所以帮规是有通融之处，实际上是错误的理解。洪七公传郭靖降龙十八掌，从未教郭靖使用降龙十八掌需要的专门的内力，所以这不能算武学外传。郭靖学的降龙十八掌是招式，催动的内功是全真教马钰教的内功心法。洪七公用了心眼，所以这还是不算丐帮武学外传。

　　而日后郭靖从《九阴真经》中学得内功心法，并以此催动降龙十八掌，更使得自己对降龙十八掌的威力进一步增强，特别是「亢龙有悔」这一招，一招分为十三道劲力，连洪七公都未必能领悟出这么强的威力。这是从《九阴真经》中领悟出来的变化，可不是降龙十八掌原有的劲力。降龙十八掌从来不是完全外门的武学，到郭靖练出这有一十三道劲力的一招，实则是在外家与内家的转化中形成了威力的增强，是一种境界上的升华。

　　在经周伯通教导，桃花岛上欧阳锋、洪七公、周伯通、黄药师接连大战之后，学得双手互博以及《九阴真经》之后，让郭靖的武功修为进一步增长，也在不知不觉之间，领悟能力也逐渐增强，堪称是一日千里。第二次华山论剑上，武功大进的郭靖与黄药师有过三百招的比试，此时当是黄药师未尽全力，也有心相让，故此也不算真实结果。特别是欧阳锋突然到来，几招之下郭靖便不能承受，这已经充分能说，郭靖与四绝的差距还有比较大的距离。虽然在之前与黄药师、洪七公有所比试，但都不能算作生死之战，各自也算是点到即止。欧阳锋一来，便是与之前不同。相互比较之下，上下分别比较明显。也就是说，第二次华山论剑后，郭靖还要排在四绝之后。也许还不能追及第一次华山论剑的王重阳。

　　《神雕侠侣》时期，郭靖迎上的第一场硬仗，便是与第二次华山论剑十几年来到处游荡的欧阳锋，展开一场生死比拼。郭靖用一十三道后劲的「亢龙有悔」也不能重创欧阳锋使用的蛤蟆功，这一点来说依然能看出欧阳锋武学修为之强实在强悍，而郭靖修炼多年，亦未能在武学修为大进的状态下占半点便宜。虽然新修版小说言「二人不交手已十余年，这次江南重逢，再度比拼。昔日华山论剑，郭靖殊非欧阳锋敌手，但别来勇猛精进，武功大臻圆熟，欧阳锋虽逆练真经，也自有心得，但一正一反，终究是正胜于反，到此次交手，郭靖已能与他并驾齐驱，难分上下。」好似让人认为郭靖与欧阳锋已经能并驾齐驱，实则是金庸先生在这里又玩上文字游戏。不要忽略此句话的后边，还有一句结论。「黄蓉要丈夫独力取胜，只在旁掠阵，并不上前夹击。」如果前后连贯读懂，那即是说这一句话的视角是黄蓉的视角，黄蓉的心理活动充分融入到背景描述之中，实则还是站在黄蓉的角度来分析问题。其实，黄蓉还是不能从根本上了解欧阳锋的实力，但她却能知道郭靖的实力增强很大，黄蓉认为郭靖能胜，实在还是由于经验上判断有误。由于黄蓉判断有误，郭靖事实上就是不能致胜，所以黄蓉还是运用第二次华山论剑刺激欧阳锋的办法，令欧阳锋分心。而这确实影响了欧阳锋本已经糊涂的神智，两边运用内功相拼，造成郭靖、欧阳锋两败俱伤。

　　以上的逻辑，大致已经明了。是说郭靖修为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之后，虽然有所精进，但与欧阳锋修炼的逆练经脉的武学比较，还是要差很多。当真是印证越是年长的武学高手，武学修为越是强大。数年之后，镇守襄阳的郭靖与武学尚未大成的金轮法王、尼摩星、麻光左等大战，三大高手一番缠斗，郭靖终于重伤。此后多年，郭靖便很少出手，一则教后辈武功，二是镇守襄阳。在第三次华山论剑上，众位原来五绝系统的人物又汇聚到一起，大家并未进行任何武学比较，只是再次划分了名号，郭靖接替死去师傅北丐洪七公的名号，称作北侠。

　　郭靖的武学在中年的时候，应当说是迅猛精进，在十余年的修炼中，几乎追赶上逆练《九阴真经》的欧阳锋，只是欧阳锋后来武学再次精进，郭靖便远远不如。在第三次华山论剑之后，郭靖大概还会继续精进。按《倚天屠龙记》所指，郭靖是不仅精修了《九阴真经》，还兼学黄药师桃花岛的武学，如果从《射雕英雄传》中体现郭靖在修炼之时，还能领悟出更高于洪七公修炼的降龙十八掌精义，那么可以预见在第三次华山论剑之后，郭靖的武学修为还将继续增进，甚至乎超于在二十年前死在华山之巅的欧阳锋与洪七公，正是郭靖大智若愚的气质，让他能稍晚的时间中，可以突破更多的极限。得以从前辈的武学理论中，获得新的体验，超出新的高度，获得新的境界。

　　郭靖学习全真武学多年，又喝过可以养颜抗衰老的宝血，比常人多出许多修炼上的有益效果，越是到新的境界的时候，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越能体现出效用。这些能让他在很多时候化险为夷，并且能让郭靖在接下来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继续攀登武学高峰。待郭靖百岁之时，应当是当之无愧的绝顶高手。在他结束第三次华山论剑之后的十年中，必然会完全超越在华山之巅死去的欧阳锋以及洪七公。而他参与修订传下的武学，将来会在《倚天屠龙记》中再次现世，成为震惊当世的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