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大谜团：欧阳锋为何要杀王重阳

文/月隐寒霜 怜幽居

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中，欧阳锋一直是较为重要的人物，他是王重阳所创立华山论剑研讨会中五绝系统之一。在第一次华山论剑结束二十五年之后，欧阳锋又是故事中处于多处关键事件的中心，欧阳锋不仅仅是许多事件的推动者，又是不少事件的主要起始点。

在烟雨楼大战二十五年前，是华山论剑之期。王重阳为再次起兵对抗金国在河北、山东统治，利用手中已经存放大约十年的武学秘籍《九阴真经》，把它作为诱饵，来吸引如今已经有了一定名气的五位江湖高手，他们是大理国段智兴、吐蕃国属白驼山庄欧阳锋、大宋属浙江桃花岛黄药师、大宋属湖南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大金国属河南丐帮帮主洪七。裘千仞在第一次华山论剑中，因铁掌帮与湖南衡山派发生严重冲突，裘千仞抽身不及，便没有参与此次交流。有传说是裘千仞之铁掌功夫还未臻大成，所以故意不参与此会。实际上，在此期间裘千仞带领铁掌帮一举歼灭衡山派，衡山派在此后数百年一蹶不振，在明代方有所扬名。明晚期之后，衡山派与恒山派、华山派、泰山派、嵩山派共同组成五岳剑派，其剑法发展也堪称一派，但与《射雕英雄传》时期是否为一派，便较为难测。

在第一次华山论剑中间，王重阳已经五十余岁，其他人还止三十余岁到四十岁之间。在这个时间上，大理国段智兴已经继承大理国国王，吐蕃国欧阳锋则被称为白驼山庄庄主，白驼山庄不仅仅是一个山庄，还是西北门户到中国中部、北部的重要商业队伍，在小说《射雕英雄传》中，白驼山庄少主欧阳克经常带白驼队在四处流动，不仅仅是显示异族风情，更主要是进行一些商业活动为主。黄药师与其兄弟（当时并非是师徒）曲灵风，在东海外占据了一处方圆不小的大岛，是为桃花岛，黄药师自称桃花岛岛主。洪七继承师父钱帮主，成为丐帮第十八代帮主，控制丐帮污衣派、净衣派，天下丐帮弟子数十万众，尽归洪七掌握。

王重阳在此时已经创立全真派十余年，全真派在北方日益壮大，终南山前后不仅仅有全真派道士弟子在全真宫中修行，在从前抗金事业失败之后，许多王重阳的部署手下，也跟随王重阳在终南山周围隐居，不少也加入全真派，成为全真派一份子。全真派不独有全真七子，其派中成分复杂，还有很多后学道之道士，还有其他门派的道士加入。在第一次华山论剑前后，王重阳他们都已经是本门派或地区的佼佼者，有一定的名声、名气。他们的名声、名气从何而来？其实是有关于《九阴真经》这部武学秘籍的江湖大争夺战。

在第一次华山论剑十年前，曾发生一件江湖之中较为重要的大事，那就是关于《九阴真经》的大争夺战。按照修订版、新修版小说《射雕英雄传》叙述，《九阴真经》是北宋福建建阳官吏黄裳，在监管刻印宋徽宗所敕令编纂《万寿道藏》时，怕刻板讹误，而每字必校，久而久之，从中领悟出道家武学，修炼之后便成为武学大高手，后来黄裳把这些武学集为一书，便是《九阴真经》。所以，一般读者称《九阴真经》作者为北宋宋徽宗政和年间之福建黄裳。

然而，如果读过连载版《射雕英雄传》，便不会如此认为，因为此书鲜明记载，《九阴真经》实是南北朝时期梁代武学大宗师达摩和尚所撰，达摩和尚是天竺人，根据我以前文章的研究，达摩实为追寻逍遥派老子大宗师之遗迹，方来到中土。根据连载版小说《射雕英雄传》所叙述，达摩来到中土，与中土武士广泛切磋交流，历经九年面壁，方在少林寺创立少林派武学体系。当他在面壁洞窟中坐化时，其蒲团侧留有《九阴真经》一书，是为达摩亲手所撰，同时还有《楞伽经》。

这还不是唯一证据，在连载版小说《天龙八部》中，当时铁丑游坦之修炼的少林派武学秘籍《易筋经》，也是达摩所撰，小说中涉及达摩去世前在洞窟留下的秘籍中，亦包括《易筋经》，此书与《楞伽经》一同传与达摩弟子慧可。在连载版小说《倚天屠龙记》叙述，《九阳真经》亦是达摩所撰，达摩圆寂前，遗留在面壁洞窟之中。故此，可以认为《九阴真经》、《易筋经》、《九阳真经》、《楞伽经》，都在达摩圆寂之时留在其蒲团之侧，经手之人便是达摩亲传弟子慧可。

在小说《天龙八部》、《笑傲江湖》中，皆叙述有关《易筋经》历史，当时由于是达摩所撰梵文原本，奥义精神，慧可大师不能通解，在峨眉山遇菩提流支共同参解，又不能尽如意，后来遇到一位青年叫做李靖，此人精通武学，慧可与其讨论武学，便通解了达摩所撰之《易筋经》。李靖后来凭借此书，帮李渊、李世民创立大唐。所以，看连载版小说的具体设定，达摩撰写武学秘籍，其传承者便是达摩亲传弟子慧可，是由慧可把这些武学秘籍传在少林寺中。

达摩从天竺来到中土，其原因是追寻逍遥派老子大宗师遗迹，逍遥派创始人必然是老子，因为在小说《天龙八部》中，不论是天山缥缈峰灵鹫宫石刻，还是西夏王宫石刻，石刻上的痕迹至少都有数百年之历史，早已超过五代十国、唐末，更可能是盛唐以前所形成。而灵鹫宫传承，也不知经历几百年。从《九阴真经》这部武学秘籍的内容看，不仅有少林派武学模式大伏魔拳法，在新修版小说中叙述，更有借鉴老子《道德经》、庄子《南华经》之学说。显然，《九阴真经》是集天竺武学、中土道家武学的综合性专著。

按照连载版《射雕英雄传》所叙述，达摩与中土武士切磋，与其交流、切磋武学之重要人物，便应有逍遥派传人，其中关键问题在于达摩在数年之后便在嵩山中面壁九年，如果大家对小说《天龙八部》熟悉，自可以知道，天山缥缈峰灵鹫宫石刻、西夏王宫石刻，其模式显然是一种体系，逍遥派传承武功的方式，不仅仅有传承麻纸、绢帛钞本武学心法秘籍，在雕版、活字印刷没有普及化之前，江湖门派传承武学的教科书，多是钞本流传。而逍遥派、少林派等早期门派，都有刻碑、石窟石刻、摩崖石刻等方法流传门派武学心法。

明代时期，在南海侠客岛中，神秘的山中武学心法石刻，便应是晚唐时期逍遥派传人所留，因为石破天所领悟武学心法是从石壁上所留唐代大诗人、剑仙李白的诗篇《侠客行》中解出。其石刻模式，与同期在天山缥缈峰灵鹫宫、西夏王宫之石刻遗存并无太大区别。通过行为模式、产生时间的参照比较，必然可推出它们皆是逍遥派门人所刻。逍遥派武学与老子、庄子等人学说有关，又传承数百年，可知其历史悠久。在金庸小说《越女剑》中前，越女阿青从仙猿学习剑法，此剑法世间几无敌手，可知世上本有仙家，又有仙家武功。越女同期人物，还有老子大宗师，传有出函谷关写《道德经》之传说。出函谷关，历高昌等地，入天竺国，便是所谓西游化胡。

老子在天竺国游历，带其若干逍遥派弟子，在各处凿窟写经，与在中国传播道法或武学心法略同。后来，天竺国僧人达摩曾在天竺某处发现过石窟，并在石窟中领悟武学，达摩在天竺国从逍遥派传说中得悉老子等人来自中土，达摩敬仰老子以及逍遥派，便渡海来到中土。他找到当时中土逍遥派传人切磋，当然为追寻其武学心法。经过武学交流会的切磋研讨，达摩对新武学方式渐渐胸有成竹。当告别逍遥派门人之后，他便在嵩山闲游，一为拜访当时少林寺，二为在天竺国得知的老子遗迹之一。后来，达摩在嵩山中找到一处石窟，便是老子以及其门下所凿，石窟中刻满武学心法以及修仙之术，达摩在其中面壁九年，终于武学修为大成，撰写《九阴真经》、《易筋经》、《九阳真经》、《楞伽经》，传给亲传弟子之后，飞升离去。

在小说《射雕英雄传》中，《九阴真经》之现世已经数十年，其源头大致在华山论剑前三十年左右，经历多次血腥的争夺大战之后，江湖好手死去甚多才慢慢平息，此时王重阳在抗金，林朝英在北方江湖游历，二人均未涉足争夺战，经书持有之人藏匿不出，后来便是华山论剑之前十年，此时王重阳抗金事业失败，他搬出活死人墓，经马钰等人捐资建立重阳宫，开始创造全真派武学体系。林朝英则在活死人墓中苦创《玉女心经》，因为她的内伤过于严重，她花费数年在北极取得的寒玉，并未缓解她的内伤，她在完成《玉女心经》不久，便内伤复发，死在活死人墓中。

在这之前，江湖之中已经有了《九阴真经》再次现世的消息，江湖各派好手纷纷出来抢夺，此时王重阳四十余岁，黄药师才从云南丽江来到浙江，洪七公等人亦不过才二十余岁。包括刚与大嫂通奸的欧阳锋，从白驼山庄来到江南江湖之中，因为此时北方江湖为金国所占，金国对江湖门派控制严格，江湖高手无法大规模进行大战，所以关于《九阴真经》的几场主要血腥争夺，多数发生在江南各省，很可能是江浙一带江湖。

从小说中叙述的细节看，江南江湖武学发展极弱，应当与昔日江湖争夺《九阴真经》有关，虽说亦有不少门派存在，但规模上显然与多年前不同。在这之前的第一次华山论剑的八十年前，便是小说《天龙八部》时间，当时江南江湖极为活跃，其发展中心便是慕容氏为首的太湖归云庄，和许多江南其他门派，尽管一些门派看起来势力不大，但是依然在小说中有很多的表现。在逍遥派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发展过程中，又有很多江南门派在其中，说明江南江湖实力不俗。

在小说《射雕英雄传》中，江南江湖在总体实力上呈下降趋势，究其发生原因，应是在三十五年前之《九阴真经》抢夺大战之中所损伤、毁灭，新修版小说中，周伯通回忆师兄转述他的话，大意是说当时抢夺《九阴真经》之时，邪派之行为凶残无比，即使是正派也很邪恶，什么样的诡计都能使用，完全不顾什么江湖道义。这样的情形其实可以比照日后黑风双煞陈玄风、梅超风从江南一路北上途中的所遭所遇，是黑风双煞一直被正、邪门派围攻、追杀，完全不是黑风双煞故意与人为敌，是因为二人怀有《九阴真经》。

在第一次华山论剑前十年这场系列大战中，为争夺《九阴真经》，经常是后辈人物联合起来杀死前辈人物，他们利用暂时同盟，建立起一些团队，专门抢夺与《九阴真经》有关的人物，而黄药师、洪七、段智兴、欧阳锋等人都参与过当年这一系列大战，他们不仅仅是争夺者，又是为争夺《九阴真经》而结成许多同盟，他们杀死过许多前代的武学好手，也因为这些大战，他们积累起来许多经验，他们不仅仅经受了血腥考验，还从中学到了很多武学精义，从而逐渐在同辈人物中脱颖而出。

王重阳曾与这些后起之秀同场争夺，逐渐了解这些人物的背景以及武学特征。王重阳抗金数年，积累无数作战经验，对付这些江湖人物绰绰有余，在某一次争夺之中，王重阳利用有利战机，夺走《九阴真经》。此件事情由于他保密得当，没有别的人知晓其策划和结果，此后十年《九阴真经》便在王重阳身边保存。在此期间，王重阳精研《九阴真经》武功，并再入活死人墓，在墓中刻下部分《九阴真经》心法。

十年之中，王重阳在《九阴真经》中获得不少心得，只是他在此时对武学修为并不太看重，他所想还是想在此举兵对抗金国、一雪前耻。他想借重在十年前认识的那几个年轻后起之秀，想利用他们的手中资源，获得更多有利于举兵抗金之事。王重阳差周伯通等给欧阳锋、段智兴、洪七公、黄药师、裘千仞分别去信，说明以《九阴真经》为奖励，让他们五人到华山绝顶共同讨论武学、切磋技艺。五人之中，只有裘千仞因为与衡山派之争而放弃前来。其余四人，则都从各自门派或地区前来。

由于在之前十年中，因为《九阴真经》之事，各人各怀鬼胎，所以这次华山论剑，欧阳锋等人即有期待之心，更有忐忑之心，经历过那么多大战，他们当然知道，一旦事关《九阴真经》，多半面临生死。所以，他们先后到达，各自都有充分心理准备，不光是因为要夺取《九阴真经》，还要全身而退。当时欧阳锋等人都没有带随从，是不想机密事件被人传播。他们到达山顶之后，便见到王重阳，又见到王重阳的弟子王处一在旁。这可能表示王重阳没有杀四人之心，故此四人心上较为放松一些。

很显然，王重阳的目的想以《九阴真经》为诱惑条件，让几个人结为伙伴，为将来利用诸人手中资源作准备。在十年之前，这几个人之间曾经因为战场局势，互为朋友，又曾因局势变化而互为仇敌，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不知有多少次，彼此权谋狡诈之处，各人又如何不知，所以这次华山论剑，不仅仅是要解决多年之中各人的仇怨，更要想办法团结众人之力，为将来抗金大业作准备。这场论剑进行七天七夜，当结束之后王重阳为众人取名号，分别为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四人因败于王重阳之下，共尊其为中神通。因为这场华山论剑除王处一之外，并无外人参与，所以此名号之发明自然只是五人之间自封。

在这七天之中武学仅次于王重阳者是为欧阳锋，他所修炼之蛤蟆功仅有王重阳之先天功与之抗衡，因其当时蛤蟆功功力还未臻大成，故此王重阳还能克制，但在多人混战之中，欧阳锋使用蛤蟆功之潜力，让王重阳受了暗伤，这件事情王重阳吃亏很大，但又不能薄人脸面，故此也不提被暗算一事，他只觉自己在数年之中必可痊愈。次年，王重阳觉内伤愈加深入，便带周伯通赴大理国段智兴处。王重阳期望传授先天功给段智兴，让他在此后克制欧阳锋之蛤蟆功。段智兴感谢王重阳传授玄门正宗内功心法去，便以大理段氏一阳指心法相赠。二人在一起修炼研讨十余日，因周伯通与段智兴刘妃通奸，事情才中断作罢。

王重阳传授段智兴而不传授黄药师、洪七先天功，其原因是王重阳怀疑此中被欧阳锋暗算之事，有黄药师、洪七参与。从小说后来发展看，欧阳锋、洪七、黄药师联系最为紧密。在第一次华山论剑当中，欧阳锋可以通过暗算，原因还是在洪七、黄药师可能对欧阳锋进行了掩护，也就是说二人可能引开了王重阳视线，王重阳也因觉察不及导致被暗算受伤。

在后来桃花岛三试之间，因为郭靖会背诵《九阴真经》全篇，之前欧阳锋还想用蛤蟆功暗算郭靖，让其三年之后才死，欧阳锋心思缜密，他能想到如此毒计，必然在从前曾经使用。王重阳在段智兴处离开，回转重阳宫，按照小说时间发展推算，那是第一次华山论剑的四年多之后。王重阳假死，欧阳锋突然出现在全真派，要抢夺《九阴真经》。欧阳锋不是偶然而来，是算准王重阳必然在这数日之中死去，只是欧阳锋没有料到王重阳是假死，这才被王重阳一下用一阳指辅以先天功，破去欧阳锋修炼多年的蛤蟆功。待欧阳锋狼狈逃走之后，王重阳当即坐化。

所以，如果按照小说中的事实事件推理，王重阳必然死在欧阳锋的暗算，正确的说法是死在蛤蟆功上。蛤蟆功重伤难愈，小说之中有《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可以救治，但是王重阳没有人可以同练，此时林朝英死去十几年，还需寻找心意相通者修炼，世间更无此类人可寻。所以王重阳的死，又是无奈之死。

欧阳锋为何要杀王重阳？主要是觊觎《九阴真经》上之武学，他在华山论剑的十年前也见过许多修炼此书之上武学的人物，那些人武功修为也极高，如果能获得此书，自然十分受用。在小说正线时间中，欧阳锋对《九阴真经》的渴求十分强烈，可见以往事件中，他所经历之事多有隐秘。他暗算王重阳之后，又曾暗杀段智兴、黄药师、洪七公，其行为虽然不齿，但亦可知道他们四人都曾是《九阴真经》争夺者，彼此极为熟悉，包括华山论剑之中曾暗算王重阳之事。欧阳锋心中有鬼，这件事他一直放在心上，他想让这些秘密消失，最终却因此而发疯。

很显然，黄药师、洪七都知道欧阳锋曾暗算王重阳，但二人装作若无其事，尽管如此，小说还是会把三人时常捆绑在一起，冥冥中自有天意。他们三人哪个不是被《九阴真经》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