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大谜团：从《天龙八部》时代星宿派之变再看柯镇恶武学来源

文/月隐寒霜 怜幽居

在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中，会使用毒药、毒物或惯识毒药、毒物的江湖人物并不少见，运用毒药制敌通常是临敌致胜的关键。一般而言，在小说中一些故事情节，用毒制敌其实是非常规手段，也总会被人称以「下三滥」，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但如果在一些紧急关头，无论正派还是邪派，都或多或少使用毒药、毒物来达到获取胜利目的，这便常常让人觉得，使用毒药、毒物的人也未必都是坏人。

小说《射雕英雄传》中会使用毒药、毒物的人，比如柯镇恶、彭连虎、黄药师、裘千仞、天竺僧、欧阳锋、欧阳克、陈玄风、梅超风等等。这其中用毒的人也要分成三等，一种是使毒的大行家。比如天竺僧、黄药师、欧阳锋、欧阳克。一种是识毒用毒行家。比如裘千仞、陈玄风、梅超风。第三种是一般识毒者。比如彭连虎、洪七公等。

在小说故事接近尾声的时候，欧阳锋、黄蓉、杨康等众人齐聚铁枪庙，揭示欧阳锋、杨康谋杀江南五怪的事实，黄蓉的软猬甲上沾有南希仁所中蛇毒血，杨康击中黄蓉软猬甲之后，因为蛇毒攻心而神志不清。杨康开始指着完颜洪烈大骂，沙通天作为完颜洪烈王府宾客，出来制止杨康，不想杨康出手反攻沙通天，杨康在沙通天的大拇指上狠咬了一口，沙通天觉得手指麻痒，黄蓉说话意思说沙通天中了欧阳锋的蛇毒。彭连虎善于使毒，知道沙通天中毒，急忙抽出腰刀把沙通天的手臂砍了下来。侯通海却不理解彭连虎的意思，要和彭连虎拼命，沙通天制止了侯通海。

「杨康一跃数丈，头顶险险撞著横梁，指著完颜烈叫道：『你又不是我爹爹，你害死我妈，又想来害我！』

沙通天道：『小王爷，你定定神。』走上前去拿他双臂，那知杨康又手反勾，擒住他的手腕，在他大拇指上狠狠咬了一口。沙通天吃痛，急忙摔脱，呆了一呆，只觉手指微微麻养，不禁心胆俱裂。黄蓉冷冷的道：『第四条鲨鱼！』

千手人屠彭连虎与沙通天素来交好，他又善使毒药，知道沙通天也已中毒，危急中抽出腰刀，飕的一刀，已将沙通天半条臂膀砍了下来。候通海还未明白他的用意，大叫：『彭连虎，你敢伤我师哥？』和身扑上，要和他拼命。沙通天忍住疼痛，叫道：『傻子，彭大哥是为我好！』」

作为江湖一般人物，运用毒药是一种常规手段，世间的毒药品种包罗万象，以小说《雪山飞狐》中的「药王门」为例，实在是制毒方式以及用毒手段都是匪夷所思，药王门传人程灵素之用毒手法精巧，又常常超于读者的想象力之外。除去使用毒药、毒物之外，认识毒药显然比运用毒药更为重要。常在江湖行走，必然要防备被人用毒药暗算，比如常见的「蒙汗药」等一类普通麻醉药，或高一级别的「十香软筋散」或「悲酥清风」可以限制武学高手身上内力运转以及经脉运行。

要想在江湖行走且不被人暗算，必须要懂得许多江湖道上一些惯常的道理，比如一些荒僻的酒店不要住，一些看起来童叟无欺的人要注意防备等，无论谁的武功有多高，但却因为不认识毒药，或不懂得防备人用毒偷袭，早一天晚一天必然要遭到别人的暗算。所以说，懂得一点点浅显的用毒规则，不仅能防备自己被暗算，也能拯救别人之危难。丐帮帮主洪七公曾在欧阳克的蛇毒阵中使用硫磺脱险，这显然是一般江湖人物都知道的避毒经验，而彭连虎能在事件发生的瞬息之间判断沙通天中毒，也是凭借自己江湖行走多年以来获得的各种用毒知识，来转化出来的经验判断。

作为江湖成名的一流高手，不仅要通晓用毒，更要相应地去使用毒药达到目的，这里且不说用毒是不是下三滥或者正义与否，经过阅读金庸小说《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等书可知，所谓正派江湖人物也在或多或少使用毒药及毒药武器来制敌，无论是否作为脱离险境为第一首要目的。使用毒药及毒药武器几乎是保命必然手段，也是一种增强自身能力的一种手段。小说中记载，铁掌帮帮主裘千仞所修炼的铁砂掌，是需要毒蛇汁液熬炼，待到毒气深入掌中，出手时便狠毒无比。这是裘千仞惯用的一种武功，也是一种存在已久的武功，这种铁掌功夫也被成为江湖一流武学。

铁掌帮帮主裘千仞的师傅上官剑南，是一方豪杰，也是抗金英雄，他也依然这样修炼铁掌功夫。经常用毒修炼武功的高手，在使用毒药时候必然要加强小心，在辨识毒物的时候更要防备出错，也要运用百倍的精神和判断能力，防备因使用毒药剂量出错而丧命。裘千仞的铁掌固然厉害无比，如果他的手掌被别的毒物所伤，而这种毒物的属性又与他所用的毒蛇之毒相克，那么铁掌的毒素可能就会出现相反的效果，从而危害自身。所以裘千仞在打中黄蓉的软猬甲的时候，裘千仞心中想到的首先是蛇毒属性是否相克的问题，因为这可能危及生命，这是一种识毒之人心中必然有的一种闪念。

在早期的连载版小说中，还是黑风双煞时期的陈玄风与梅超风，修炼九阴白骨爪并未涉及服用砒霜，在连载版小说之后的修订版以及新修版小说，均涉及服用砒霜来修炼武功的叙述。按修订版以及新修版小说所叙述，这种服用毒药的方法修炼武功，可以在短期之内让内功与外功同时加强，也就是一种硬行速成武功的办法，也因此会使得身体的抗毒机能增强。

在蒙古荒山大战中，铁尸梅超风在中了飞天蝙蝠柯镇恶的毒镖之后还能活命，一方面就是因为梅超风自己的抗毒能力已经十分高强，不然早应在柯镇恶的毒镖之下毒发身亡，可见柯镇恶的毒镖之毒应是某种剧毒。按小说记载，有关九阴白骨爪这门武学本身并不带毒，只是梅超风修炼方法特异之后，因服用砒霜等毒物，导致手上有毒，这种形式仿佛与兵器上涂用毒药同等道理，不同的是梅超风手上毒素是从体内挥发出来，与直接涂用道理还不同。但也因为长期服食毒药的作用，不仅使得梅超风百毒不侵，更也因此使得修炼「九阴白骨爪」功力大涨，在当时江湖几至无人能敌。

所谓天竺僧，实际上是一灯大师的一位佛学师兄，这个人来自天竺国，本身精研佛学之外，还善于钻研毒药学。天竺僧这种钻研毒药的学问在小说《神雕侠侣》时代更有极大的表现，天竺僧找到断肠草拯救了神雕大侠杨过身上情花之毒，天竺僧并不会武功，倒是一位神通智慧的大学者，小说中体现其经历的篇幅不多，但能体现到他的悲悯气质与博大胸怀，在关键时刻可以舍己救人，正是诠释了佛家的大无畏思想，在这治病救人的表现上，一灯大师更是不如天竺僧的胸怀。

在以前多个文章中，我谈及黄药师、欧阳锋均为逍遥派传人或间接传承逍遥派武学，新修版小说中，黄药师出身云南丽江，其青年时期之游历地点，应与王语嫣、阿碧、慕容复隐居之大理不老长春谷周边范围重合。从金庸特地把黄药师的出身与云南大理地区相靠拢，可知金庸本人认同黄药师出身逍遥派的观点，我与其他人的观点略有不同，王语嫣是丁春秋名义上的外孙，阿碧是苏星河的首徒康广陵的首徒，二人在新修版小说《天龙八部》末尾同时归属慕容复。

当我在谈论有关独孤求败来历的时候，述及慕容复、王语嫣、阿碧是为独孤求败的父母。黄药师与独孤求败这一线自然无关，因为小说中黄药师从未听闻独孤求败，但黄药师与王语嫣、阿碧二人有深刻的关联。从性格上看，黄药师刚愎自用、自傲无情的性格特征十分接近小说《神雕侠侣》中记载的独孤求败形象，亦是如杨过性格之描写，杨过故事的展开以及遇到独孤求败剑冢描写，正是为说明二人性格特征相似。而杨过与黄药师一见如故，成为至交好友，便是说明黄药师与杨过在性格中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且黄药师在小说中又曾说明杨过与自己少年时期功力之比较，也意在说此种相似之处。

从性格分析与性感从属上理解，黄药师的少年时代与独孤求败的少年时代性格特征几乎一致，那么从小说《天龙八部》结束近百年之后，从王语嫣、阿碧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在这近百年之中，自己的儿子独孤求败大乱北方江湖，中年之后虽然修为大进，但也免不了一死。独孤求败少年时期为求武功以及其他，舍弃自己的父母远走北方江湖。独孤求败离开自己的父母时间太早，从王语嫣、阿碧的感情上说，未必希望独孤求败离开自己远走，实际上从小说《神雕侠侣》有关独孤求败记载的之中也可知道，进入中年的独孤求败实际上有一种强烈的思乡之情。王语嫣、阿碧必然十分怀念独孤求败，天下任何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想念，从不以时间的流逝而减少。所以，直到快到百岁的时候，她们偶遇那个少年黄药师，这黄药师倔强狂傲的个性，十足像极了慕容复，更像极了独孤求败，她们立时便喜欢了这个有些资质的少年。

要知道王语嫣拥有天下武学之中许多心法，在小说《天龙八部》时代，姑苏王家的琅嬛福地武学宝库，就已经从王夫人即李青萝处转到了王语嫣以及慕容复之手，而慕容复家也拥有众多武功秘籍，是为太湖参合庄中还施水阁之收藏，也归于王语嫣、慕容复。不仅如此，连星宿派掌门丁春秋也好于收集秘籍，作为门派以及家族惯于收集武功秘籍的优良传统，这种行为会传续很久。且在小说《天龙八部》结束之后，慕容复从「疯癫」到恢复正常，会继续收集秘籍，教育自己的儿子们。当独孤求败名噪北方江湖之后，这些武功秘籍必然还会保存在王语嫣与阿碧之处，当她们遇到少年黄药师之后，会不会也传授几招，甚至会倾囊传授？总会有这种可能。

东邪黄药师更会医药之术，虽然王语嫣家传姑苏王家的医术并不见得高明，但不要忘记王语嫣是星宿派丁春秋的继外孙，更胜于亲孙。星宿派武学之中部分以毒为辅，但其医术也是极其高超，又因其是逍遥派传人，在丁春秋收归逍遥派之后，星宿派也收归逍遥派，那么逍遥派传承的鬼神莫测的医术，也会顺理成章地进入星宿派。那么王语嫣与阿碧也必然经历时间修习这些技艺。其实是阿碧更可能精通此术，作为逍遥派明确的掌门大弟子，康广陵的首徒是阿碧，而康广陵又是苏星河的首徒，苏星河又是逍遥子的首徒，所以阿碧的辈分与威望来说，都是足够强大。

在逍遥派统一之后，阿碧也会承担起逍遥派发展的各种任务，我想精研本门学术，应该也是一种必然过程。少年黄药师能跟从逍遥派门人学习医学武学，甚至是星象奇门八卦，可以是偶然也可以是必然。所以在被逍遥派门人传授武功以及其他技能之后，黄药师可以凭借自己所学来创造大还丹，创造九花玉露丸，不仅能解各种毒药之毒，还能增强人体机能。可以从中想象黄药师的师傅的能力有多高超，环顾百年来的江湖发展，这只能是逍遥派传人能做到。虽然黄药师不用毒，但解毒的本领，该是江湖中第一等的手段。

欧阳锋的出身在之前文章也仔细探讨。从小说《射雕英雄传》与《天龙八部》原著文本的对比可以知道，欧阳锋与丁春秋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是昆仑山之中的星宿海附近，所以可以判定欧阳锋的白驼山庄就是百年之前丁春秋建立星宿派的原址。小说《天龙八部》中，丁春秋被虚竹以生死符制服囚禁少林寺，但丁春秋最后终当应该重归逍遥派，而星宿派也就重归逍遥派受天山缥缈峰灵鹫宫管辖，因为逍遥派的严格管束，过去星宿派的一切行为便会重新管理处置，星宿海那处老的设施便会废弃。

而欧阳锋的先祖得到了星宿派旧址建筑群的一切管理权，从而在这基础上开辟白驼山庄。白驼山庄以贩卖骆驼或与中西亚人、西域人经商为主，这是主要经济来源。白驼山庄有比较大的势力在吐蕃以及西域范围活动，只是在中原的时候，这种势力优势的描述不占有重要篇幅，从一些细节可知道白驼山庄中的人员包括许多中西亚人种，甚至包括现在的西方白种人。欧阳锋家族获得丁春秋在星宿海的一些产业，包括住宅、田产、宝藏，甚至包括丁春秋的若干武功秘籍以及星宿派用毒技法，欧阳家因此可以按部就班地扩大产业经营自己的家族，甚至在武学上也有不凡成就，对于毒药的研究更有独到之处，从书中可以知道欧阳锋精研毒药，对于蛇毒又有不凡的追求，在清朝的时候，甚至都还有欧阳锋的所研制蛇毒的威名，可见在运用蛇毒的能力上，欧阳锋确实是一代大宗师，比起百年前北宋时期丁春秋也毫不逊色。虽然欧阳克早死，又没有传承其精妙武学，但欧阳克运用毒蛇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确也是一代高手，有不凡的表现。

其实铺垫这么多，却未说柯镇恶，是要说明的是柯镇恶的用毒手法，也是小说《射雕英雄传》中首屈一指的高手！一般阅读的时候几乎体会不到柯镇恶的高明之处，反倒是要用衬托，要用别人的比较才能显得出柯镇恶用毒的高明。这却要用仔细比较仔细分析的办法才能得出，若不去思想根本体会不出来。

修订版以及新修版小说所叙述，梅超风修炼九阴白骨爪的时候服用砒霜使得几乎百毒不侵，然而就是这样才侥幸从柯镇恶的毒镖上逃脱，可以知道柯镇恶在研究毒药学的学术水平上来说，比起欧阳锋、黄药师还不会差多少，甚至还有些分庭抗礼的味道。在朱聪偷了梅超风怀中之物的时候，其中还有毒药的解药，柯镇恶仅仅凭借鼻子闻就能知道毒药解药的用法是内服外敷都是这个药，不要说一般人物，就是绝顶高手也绝对不会草率地凭借闻和嗅来确定一种药品的作用和使用办法，这其中可以出现的意外问题太多，而柯镇恶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出来，证明他是用毒高手更是精研毒物的顶级专家。任何一种独特炼制的毒药都会致人死命，特别有些毒药还是以毒攻毒的毒药，而柯镇恶凭借瞬间的判断就能决定功用，此种能力在小说中不是第一，那也无法称作是第二。

另外柯镇恶能从桃花岛欧阳锋与杨康的夹攻中幸存，特别是欧阳锋的蛇毒，极少人能得以幸存，而柯镇恶不但能幸存，甚至也未受多大的伤害。从这一点看，不能不说柯镇恶身上实有避毒的手段，更有避毒的能力，或者说本身也有一些对毒物的抗体。能达到这种能力，这书中除了寥寥几位宗师，也着实想不到还有谁达到这种地步，但凡有毒物出现的场合，柯镇恶几乎都能全身而退，这不能不说是能力，而不能说是幸运。

这样说来，柯镇恶所拥有的用毒的能力，不可能从一般渠道而来，也是要有较深层次的学习渠道。上一篇文章说柯镇恶的伏羲六十四卦镖法应来自逍遥派门人的传授，而通晓这伏羲六十四卦镖法的逍遥派门人也许与旧日的星宿派还有些关系，自星宿派解散归入逍遥派之后，这毒药学也与其他医药学一样成为逍遥派门人学习的科目，柯镇恶的这位老师，也或许是虚竹重组逍遥派之后所培养成就的一位传人，不仅通晓玄妙的武功，更通晓医学毒药。在柯镇恶少年时代，此人传授柯镇恶武学，并把毒药之学传授。柯镇恶资质虽然有限，但有些知识还是能通晓一些，在用毒知识上便更为突出。

他在用毒的方面的用功多一些，那么在武功修炼方面就减弱一些，这都有可能。但这用毒的本事在小说《射雕英雄传》中，可成为隐藏的一代绝顶高手，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只是柯镇恶这种用毒本事实在是不显露威名，没有欧阳锋的那种骇人气势。柯镇恶的用毒本事更近似小说《飞狐外传》中药王门慕容景岳、薛鹊，手法稍稍拙劣。与欧阳锋用蛇毒的威力比较，要弱一些。柯镇恶行为猥琐，又远不如欧阳锋气场强大。但这些丝毫不减弱他在这部小说中用毒识毒的地位。

有那句话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许柯镇恶的师傅最后能看到的也是这一点，教得多一些，能掌握多少就多少，至少不会一点不行吧？从这一点上看，柯镇恶还是多少有些幸运。他的少年时期究竟做过什么事，能得到修为极高的人物的传授，这恐怕谁也不知晓。